崩坏二读后感
郑成功.上怎么样
秦汉史》读后感 出于对中国历史的爱好,在今年暑假我读了钱穆的《秦汉史》此书不但又加强了我对秦汉历史的熟悉也加深了我对秦汉历史人物的认识,同时给了我很多人生的启示。
本书是一部未完编之断代史,上起春秋末年,下至王莽新政。
全书共分七章,首尾两章论秦及王莽,其余章节均论西汉,故西汉乃是全书论述的重点。
钱穆以写通史著称于世,“秉其一贯高屋建瓴、融会贯通的史学要旨,深入浅出地梳理了秦汉两代的政治、经济、学术和文化,指呈了中国历史上这一辉煌时期的精要所在。
” 在第一章《秦人一统之局》中,钱穆首先论述了春秋以下政治社会学术的剧变,认为“然此一时代潮流中剧变之尤堪注目者,则厥为社会学术之勃兴。
” 而秦由于辟居西土,文化程度远逊于东方诸国,因此秦兴国之措施政策,都依赖东方士人。
而由于文化之西渐,商鞅及吕不韦、韩非等人相继入秦,三晋之士造就秦的崛起。
商鞅变法的意义在于破除封建贵族制度的种种束缚,而趋于新军国的建设。
钱穆以文化人定位吕不韦,认为吕不韦在秦的努力是想将东方学术思想之全部移殖西土,而不是像商鞅范雎等人只求在政治上有所建树。
且以史料论证吕不韦非秦始皇之父。
秦始皇的政治措施:内废公族,外灭人国,造成封建制的崩坏亦县制的推行,郡县制决不始于秦人统一之后,而在晋襄公之时。
寝兵政策的实施,新首都的建设,驰道的修筑,制度文化风俗的统一,边境的开拓与防御,奠定了秦的一统之局。
秦文化:三晋务实际尚功利,齐鲁尚文化重历史,而及秦统一后,天下学人聚集,相互间的矛盾冲突便越来越明显。
秦始皇焚书坑儒,意在禁止以古非今而不是以焚书为首要,焚书最要者在于六国之史记,“以其多讽刺及秦,且多涉及现实政治也。
” 秦廷坑儒在于使天下人引之为鉴不敢再訞言诽上。
焚书坑儒在文化上讲,是三晋文化和齐鲁文化的冲突。
而秦代的著述也并非一无所成,钱穆认为《大学》《中庸》两篇成书于秦人之手,并且是齐鲁诸儒媚秦者所作。
书同文,字体由大篆至小篆至隶书,更利于文化传播。
对于秦的覆亡,钱穆认为在于未一视战败国而休养之,以奴隶视之,故秦前后仅十五年而亡。
项羽推义帝而臣之,天下仍要乱,一统之局已经不可逆转,戍卒一呼,山东响应,是古代封建政体的反动。
而秦的影响甚广,至南粤、滇、朝鲜、辰韩、澶洲、河套,均受秦一统之政治文化的影响。
在秦时,民族向外发展,并不专由于政治的推动与侵夺,也是社会经济发展的结果。
如下各章,钱穆依次阐述汉初之治,西汉之全盛及中衰,昭宣以后之365kuaile.cn儒术,西汉的政治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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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解纳兰容若《金缕曲·赠梁汾》 纳兰容若《金缕曲·赠梁汾》曰:“德也狂生耳。
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
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竟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
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
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此乃容若初识顾梁汾时酬赠之作。
容若性笃于情,顾梁汾祭先生文激赏曰“其于道义也甚真,特以风雅为性命,朋友为肺腑”。
是作成于丙辰(1676),容若年二十二,时顾梁汾年四十,黑头解官,馆于纳兰府,志不得,而容若乃纳兰府少主,与顾定肺腑之交,必先明其志,以消悬殊地位之隔阂。
词起拍即自命“狂生”,“狂”者,指慷慨激发、忘形尘俗也。
犹顾梁汾祭文赞其“浩浩落落,其以世味也甚淡,直视勋名如糟粕,势利如尘埃”也。
容若门第显赫,却自认乃命运播弄,误生京国簪缨之族。
缁尘句出谢眺:“谁能久京洛,缁尘染素衣。
”乌衣,借晋王谢诸甲宅之乌衣巷以指豪门。
此拍以“缁尘”领起,容若视功名富贵如粪土高洁情怀溢于言表。
继而用李贺《浩歌》“买丝绣作平原君,有酒唯浇赵州土”原句,以示其景仰平原君广纳贤才,而如是“见才必怜,见贤必慕”之情,竟无人领会!而后反问,迭用“不信”、“竟”,其遭逢知己的喜悦之情,溢于言外。
继而反用老杜《短歌行》“青眼高歌望吾子,眼中之人我老矣”之诗意,庆幸两人尚值盛年,当席前痛饮,浇块垒,诉生平,酣畅淋漓,尽情歌哭。
收拍宕开,以景作结。
月色莹洁如水,以象友情肝胆相照,更渲染出高洁而凄清之氛围,即情即景,尽在不言中。
下片起拍呼应“向尊前”,由己而及梁汾,作慰勉之词。
蛾眉谣诼,出自《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把梁汾之遭忌纳入普遍规律,劝其横眉冷对宵小。
“古今同忌”之“同”,更囊括了自己。
休问过去将来、何族何官,悠悠身世,实不可知。
若要寻思,从头皆错。
所幸者知己相逢,一日心期,此谊长存,历千劫而不改初衷;所惜者,相见恨晚,愿结后生之缘。
结拍用《史记·季布传》“一诺千金”之典,以示结友之忠挚情谊。
顾梁汾和词附注,曾“私讶他生再结,殊不祥何意,为乙丑五月(1685容若逝世之年)之谶也,伤哉!” 容若词主体风格韵淡恩幽,凄切婉丽,然不乏豪宕之词。
徐轨《词苑丛谈》评此词“嵚嵜磊落,不啻坡老、稼轩,都下竞相传写。
” ======================== 清代词坛,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许多词人,竞用〔金缕曲〕这一词牌填词。
像陈维崧,一生竟写了〔金缕曲〕几百首。
而在清代众多的〔金缕曲〕里,最受人注意的,有纳兰性德赠梁汾一首。
据徐釚在《词苑丛谭》中说,此词一出,“都下竞相传写,于是教坊歌曲间,无不知有《侧帽词》者。
” 纳兰性德字容若,是清代初年杰出的词人,梁启超在评价他的词作时,说他“直追李主”。
况周颐也认为:“纳兰容若为国初第一词人。
”现存纳兰性德的词作,有三百多首。
这些词,有写爱情的苦闷,有写仕宦的烦恼,有写塞外风光与江南景物,也有表现封建社会行将崩坏时地主阶级有识之士的失落感。
许多词,写得凄婉动人,其中又充塞着磊落不平之气,在词史上独具一格。
可惜,纳兰性德只活了三十一岁,作为贵介公子、皇室侍卫,生活面比较狭窄,这不能不对创作也有所影响。
在二十四岁那年,纳兰性德把自己的词作编选成集,名为《侧帽词》。
顾贞观后来重刊纳兰的词作,更名《饮水词》。
〔金缕曲〕《赠梁汾》则是纳兰词中熠熠生辉的一首绝唱。
梁汾,就是顾贞观的别号。
顾贞观也是清初著名的诗人,他一生郁郁不得志,早年担任秘书省典籍,因受人轻视排挤,忿而离职。
李渔在《赠顾梁汾典籍》一诗中说:“镊髭未肯弃长安,羡尔芳容忽解官;名重自应离重任,才高那得至高官。
”这表明,顾贞观的离任,实在是不得已的。
纳兰性德在词里说:“蛾眉谣琢,古今同忌”,正是有所为而发。
顾贞观是在四十岁时,才认识纳兰性德的,他说:“岁丙午,容若二十有二,乃一见即恨识余之晚。
”那时,顾贞观又一次上京,经人介绍,当了纳兰性德的家庭教师,两人相见恨晚,成为忘年之交。
纳兰性德与顾贞观心心相印,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对现实有共同的认识。
据顾贞观说,吴兆骞被诬流放,纳兰性德看了顾给吴的两首〔金缕曲〕,异常感动,决心参予营救吴兆骞的活动,并且给顾贞观写了这首披肝沥胆的诗篇。
“德也狂生耳”,起句十分奇兀,使人陡然一惊;因为纳兰性德的父亲明珠,是当时权倾朝野的宰辅。
纳兰性德风华正茂,文武双全,在他面前正铺设着一条荣华富贵的坦途。
然而,他竟劈头自称“狂生”,而且还带着颇为不屑的语气,这一下就抓住了读者的心,使人不得不注意品味。
跟着三句,是他对自己身世的看法,“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
”缁尘即尘污,比喻世俗的污垢。
纳兰性德化用谢朓“谁能久京洛,缁尘染素衣”的诗意,说自己生长在京师的富贵人家,蒙受尘世的污浊。
“偶然间”三字。
表明他并不希罕金粉世家繁华喧嚣的生活。
在词的开头,他就坦率地把自己鄙薄富贵家庭的心境,告诉给顾贞观,是希望出身寒素的朋友们理解他,不要把他看成是一般的贵介公子。
“有酒惟浇赵州土”。
原是唐代诗人李贺的诗句:“买丝绣作平原君,有酒唯浇赵州土。
”平原君即战国时代赵国的公子赵胜,此人平生喜欢结纳宾客。
李贺写这两句诗,对那些能够赏识贤士的人表示怀念。
他举起酒杯,浇向赵州,觉得茫茫宇内,惟独平原君值得景仰。
纳兰性德径用李诗入词,同样是表示对爱惜人才者的敬佩。
当然,他和李贺的心情不尽相同。
李贺怀才不遇,攀附无门;纳兰性德生长名门,青云有路。
但是,他从顾贞观、吴兆骞等人的遭遇里,深深感到社会的不平,感到人才总是无法逃脱遭受排挤的厄运,因而忧思重重,满怀悲愤。
他也知道,他的心境,很难得到世人的理解,他呼喊:“谁会成生此意”,透露出孤独落寞的悲哀。
总之,他的失望、彷徨、牢骚之情,统统包含在反诘的口吻之中。
前几句,作者极写心情的抑郁,这正好为得遇知己朋友的兴奋预作蓄势。
就在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遇到梁汾了。
“不信道,竟逢知己”。
骤然看来,在“不信道”之后,又加上“竟”字,显得有点累赘,但重复强调意外之感,是为了表达得友的狂喜。
这几句,笔势驰骤,极尽腾挪变化之妙。
接下去是写知己相逢的情景。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
”青眼是高兴的眼色,据说晋代阮籍能为青白眼,遇见意气相投的人,便露出青色的眼珠。
杜甫《短歌行》有句云:“青眼高歌望吾子,眼中之人我老矣。
”纳兰性德翻用其意,说他们相遇时彼此正当盛年,都还未老,于是青眼相向,慷慨高歌。
不过,在举杯痛饮之余,又不禁涕泪滂沱。
英雄失路,惺惺相惜,得友的喜悦、落拓的悲哀,一齐涌上心头。
辛稼轩曾有句云:“倩何人,唤取翠袖红巾,揾英雄泪。
”纳兰性德的心情,与此相类。
不过,辛词“揾”字比较含蓄,纳兰用“拭尽”一语,却是淋漓尽致地宣泄情感。
这几句,诗人把歌哭笑啼交错在一起,比杜、辛的诗句显得更鲜明更奔放。
上阕,以“君不见,月如水”作收束。
它是全篇唯一的景语。
那一夜,月儿皎洁,凉浸浸的,似是映衬着他们悲凉的情怀,又似是他们纯洁友谊的见证。
一般人写词,包括纳兰性德在内,总喜欢较多敷写眼前或内中看到的景色。
因情写景,情景相生,会收到形象生动境界隽永的艺术效果。
象〔金缕曲〕这样体制较长的词调,完全不入景语,则易流于粗率。
纳兰性德这首词着眼于传情,诗人直抒胸臆,但也注意顺手拈来一二景语,约略点染。
沈谦在《堪词杂说》中认为:“长调要操纵自如,忌粗率,能于豪爽中著一二精微语,绵缠中著一二激厉语,尤见错综。
”这是颇有见地的经验之谈。
纳兰性德在歇拍中稍作跌宕,略写月色,正是在豪爽中夹入工细之笔。
这似乎是闲笔,却使人感到,诗人极度激动的感情,又蕴含着深沉的意味。
下阕,纳兰从同情顾贞观、吴兆骞的坎坷遭遇着笔。
“共君此夜须沉醉。
”这里的“须”字很值得玩味。
它表明,诗人要有意识地使自己神经麻木。
从写法上看,此句与杜甫的名句“白日放歌须纵酒”也颇相似,但意境大不相同。
“纵酒”未必大醉,“沉醉”却是醉得不省人事。
为什么必须烂醉如泥
下面跟着作答。
“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
”屈原说过:“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在纳兰性德看来,古往今来,有才识之士被排斥不用者多如牛毛,顾贞观等受到不公的待遇也自不可避免。
不合理的现实既已无法改变,他便劝慰好友,大家懒得去管,一醉了事。
这种一醉解千愁的作法,固然是逃避现实的表现,但诗人冷峭的情绪,乃是愤怒与消极的混合物。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从顾贞观等今古才人的遭遇中,诗人想到自己。
在污浊的社会中,过去的生涯,毫无意趣,将来的命运,也不值一晒,因而他发出了“寻思起,从头翻悔”的感叹。
在词的开头,诗人已透露出他对门阀出身的不屑,这里再一次申明,是强调他和顾贞观有着同样的烦恼,对现实有着同样的认识,他和顾贞观一起承受着不合理社会给予的压力。
在这里,通过诗人对朋友安慰体贴相濡以沫的态度,我们也看到了他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和激忿。
在激动之余,纳兰性德把笔锋拉回,用沉着坚定的调子抒写他对友情的珍惜。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生缘,恐结在他生里。
”劫是梵语劫簸的省略,是计算时间的数量词。
在不期然得遇知己的时刻。
他郑重表示,一旦倾心相许,友谊便地久天长,可以经历千年万载。
同时,彼此相见恨晚,只好期望来世补足今生错过的时间。
用不着剖析,这番誓言,灼热如火。
结句“然诺重,君须记”。
再三叮咛,强烈地表达与顾贞观世世为友的愿望。
纳兰性德有些词,写得悲凉顽艳,象“春云吹散湘帘雨,絮粘蝴蝶飞还住”。
象“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
使人读来觉得香留齿颊。
但是,纳兰词最大的特点是直抒性灵,感情直率,他一贯认为,“诗乃心声,性情之事也。
”这种主张,体现在创作中,便显得不事雕饰,天籁自鸣。
王国维说:“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
”这比较准确地概括出纳兰性德的创作风格。
就〔金缕曲〕《赠梁汾》而言,我们可以看到诗人运笔如流水行云,一任真纯充沛的感情在笔端酣畅地抒发。
不过,纳兰性德的诗歌直写怀抱,又非不注意艺术锤炼,一味粗头乱服。
从〔金缕曲〕的分析中,我们发现作者经常化用名句,运用典故。
刘熙载在《艺概》中说:“词中用事,贵无事障。
晦也,肤也,多也,板也,此类皆障也。
姜白石用事入妙,其要诀所在,可于其《诗说》见之,曰:‘僻事实用,熟事虚用。
学有余而约用之,善用事者也。
乍叙事而间以理言,得活法者也。
’”纳兰性德天衣无缝地流畅地运用故实,就是善与活的一例。
正因如此,这首〔金缕曲〕显得既酣畅,又深沉;既慷慨淋漓,又耐人寻味。
这首词没有华丽的词藻,却使人读来五内沸腾,神摇魄荡,感觉到作者字字句句,出自肺腑。
它的成就,证实了一条创作的真理:真情实感,是诗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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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规划你人生的做法,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但是我个人不赞同这样的成长,这种死板的规矩会让人疲惫失去激情,情绪低落,很难取到很好的成效,反而适得其反,尤其你现在已经出现负面情绪。
如果你提出不愿意,家长可能会反驳你偷懒,我的建议是不妨和家长说句心里话或者选择书信,内容主要表达下:爸妈,我不快乐。
我会有积极进取的精神,但是你们可不可以参考下劳逸结合的方式
“愤徘之气,思有所泄”什么意思
你打错了一个字。
应该是“愤悱之气思有所泄”。
【原句】既而愤悱之气思有所泄。
【译文】从而,我的郁积不平的感情想要有所发泄。
附录:白居易《与元九书》
【原文】月日,居易白,微之足下:自足下谪江陵,至于今,凡枉赠答诗近百篇。
每诗来,或辱序,或辱书,冠于卷首。
皆所以陈古今歌诗之义,且自叙为文因缘与年月之远近也。
仆既受足下诗,又谕足下此意,常欲承答来旨,粗论歌诗大端,并自述为文之意,总为一书,致足下前。
累岁以来,牵故少暇;间有容隙,或欲为之,又自思所陈亦无出足下之见,临纸复罢者数四,卒不能成就其志,以至于今。
今俟罪浔阳,除盥栉食寝外无余事,因览足下去通州日所留新旧文二十六轴,开卷得意,忽如会面。
心所蓄者,便欲快言,往往自疑,不知相去万里也。
既而愤悱之气思有所泄,遂追就前志,勉为此书。
足下幸试为仆留意一省。
夫文尚也,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
何者
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
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
上自圣贤,下自愚呆,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群分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
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缘其声,纬之以五音。
音有韵,义有类。
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
于是乎孕大含深,贯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气泰,忧乐合而百志熙。
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为大柄,决此以为大宝也。
故闻“元首明,股肱良”之歌,则知虞道昌矣。
闻五子洛汭之歌,则知夏政荒矣。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
洎周衰秦兴,采诗官废,上不以诗补察时政,下不以诗泄导人情。
乃至于谄成之风动,救失之道缺。
于时六义始刓矣。
国风变为骚辞,五言始于苏、李。
苏、李,骚人,皆不遇者,各系其志,发而为文。
故河梁之句,止于伤别;泽畔之吟,归于怨思。
彷徨抑郁,不暇及他耳。
然去《诗》未远,梗慨尚存。
故兴离别则引双凫一雁为喻,讽君子小人则引香草恶鸟为比。
虽义类不具,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
于时六义始缺矣。
晋、宋以还,得者盖寡。
以康乐之奥博,多溺于山水;以渊明之高古,偏放于田园。
江、鲍之流,又狭于此。
如梁鸿《五噫》之例者,百无一二焉。
于时六义浸微矣,陵夷矣。
至于梁、陈间,率不过嘲风雪、弄花草而已。
噫
风雪花草之物,《三百篇》中岂舍之乎
顾所用何如耳。
设如“北风其凉”,假风以刺虐也;“雨雪霏霏”,因雪以愍征役也;“棠棣之花”,感华以讽兄弟也;“采采芣莒”,美草以乐有子也。
皆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
反是者可乎哉
然则“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之什,丽则丽矣,吾不知其所讽矣。
故仆所谓嘲风雪、弄花草而已。
于时六义尽去矣。
唐兴二百年,其间诗人不可胜数。
所可举者,陈子昂有《感遇》二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
又诗之豪者,世称李、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
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贯窜今古,覼缕格律,尽工尽善,又过于李。
然撮其《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华门》之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句,亦不过三四十首。
杜尚如此,况不逮杜者乎。
仆常痛诗道崩坏,忽忽愤发,或食辍哺、夜辍寝,不量才力,欲扶起之。
嗟夫
事有大谬者,又不可一二而言,然亦不能不粗陈于左右。
仆始生六七月时,乳母抱弄于书屏之下,有指无字之字示仆者,仆虽口未能言,心已默识。
后有问此二字者,虽百十其试,而指之不差,则仆宿昔之缘,已在文字中矣。
及五六岁,便学为诗,九岁谙识音韵,十五六岁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
二十年来,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
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痔,既壮而肤革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白,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矣,动以万数。
盖以苦学力文所致,又自悲矣。
家贫多故,二十七岁从乡赋,既第之后,虽专于科试,亦不废诗。
及授校书郎时,已盈三四百首。
【参考译文】某月某日,白居易(字微之)先生:自从足下被贬到江陵府到现在,你赠送和酬答我的诗已近一百首了。
每逢寄诗来,你还不辞辛苦,有时作序,有时写信,都冠在卷头。
这都是用来阐述古今诗歌的意义,并且说明自己做文章的缘由和年月的先后的。
我既然接受了你的诗,又理解了你这番意图,也就常常想要回答来信,概略地谈谈诗歌的基本道理,并陈述自己做文章的意图,总起来写一封信,送到足下面前。
但是,几年以来,为事故拖累,很少空睱。
偶然有了空闲,有时想做这件事,又想到我所说的并没有超出足下的见解,所以有好几次都是铺开信纸又做罢了的。
最终没能实现过去的心愿,直到如今。
现在被贬调到浔阳任职,除去起居饮食之外,没有别的事可做,于是就浏览你到通州去时留下的二十六轴新旧文章,开卷阅读领会其中的含意,真好像和你会面谈心一样。
我长时蓄积于内心的想法,便想一吐为快,恍恍惚惚感觉你还在面前,竟忘记了你是在遥远的通州。
从而,我的郁积不平的感情想要有所发泄,于是就回忆起从前的心愿,勉力地写了这封信。
希望足下为我用心看一看,是很以为荣幸的。
所谓文,起源真是太久远了。
三才都有自己的文:上天的文,以三光为首;大地的文,以五材为首;人间的文,以六经为首。
就拿六经来说,《诗经》又是为首的。
为什么呢
因为圣人就是用诗感化人心,而使天下和平的。
能够感化人心的事物,没有比情先的,没有比言早的,没有比声近的,没有比义深的。
所谓诗,就是以情为根,以诗为苗,以声为花,以义为实的。
上自圣贤,下至愚人,微小如豚鱼,幽隐如鬼神,种类有别而气质相同,形体各异而感情一致。
接受声音的刺激而不产生反响,接触到情感的影响而内心不感应,这样的事是没有的。
圣人懂得这个道理,就根据言语的状况,把它纳入六义,按照声音的形态,把它鎔入五音,使之合于规范。
五音有规律,六义有类分。
韵律协调言语就通顺,语言顺畅声音就容易动人。
类分明确情感就得以表现,情感得以表现就容易感人。
这样一来,其中就包含着博大精深的道理,贯串着隐密细微的事物。
天子和平民就以上下沟通,天地之气就能彼此相交,人们的忧乐相同,人人的心意也就达到和乐。
三皇五帝所以按正确的道理去办事,垂衣拱手就把国家治理很好,原因就在于掌握了诗的义和音,把这作为主要权衡;也辩明了诗的义和言,把这作为主要的法宝。
因此,听到“元首明,股肱良”这样的歌,就知道虞舜时代治道昌明。
听到五子洛汭这样的歌,就知道夏太康的政事已经荒废。
用诗讽谕的人没有罪过,听到这种讽喻的人可以作为戒鉴。
实行讽谕的和听到这到讽谕的各尽自己的心力。
到了东周衰落秦国兴起的时候,采诗之官就废除了。
天子不以采诗观风的办法补救并考察政事的缺失,平民也不以诗歌宣泄疏导自己的感情。
于是颂扬成绩的风气兴起来,补救政事缺失的道理遭到破坏。
这时候,六义就不完整了。
国风演变为楚辞,五言诗开始于苏武、李陵。
苏武、李陵、屈原遭遇都不好,他们都切合自己的情志,抒发感慨而写成诗文。
因此,“携手上河梁”之类的诗句,仅止于表达离别的伤感,“行吟泽畔”这样的吟咏最终也只归于怨愤的思绪。
诗中所表达的尽是彷徨难舍,抑郁愁苦,没有写到别的内容。
但是距离《诗经》还相去不远,六义的大概还保存着。
因此,描写离别就以双凫一雁起兴,讽咏君子小人就用香草恶鸟打比方。
虽然六义不完全,还能得到国风传统的十分之二三。
这时候,六义就缺欠了。
晋宋以来,得到国风传统的大概就罕见了。
如谢康乐诗的深奥博大,但是多耽溺于山水。
如陶渊明诗的超拨古朴,但是又多放情于田园。
江淹、鲍照之辈,又比这些诗还要偏狭。
像梁鸿所写的《五噫歌》那样的例子,连百分之一二也没有。
这时候,六义就逐渐微弱,走向衰落了。
到了梁、陈中间,大都不过是玩弄风雪、花草而已。
唉,风雪花草这类事物,《三百篇》中难道就割弃了吗
这只是看运用如何罢了。
比如“北风其凉”,就是借风以讽刺威虐的,“雨雪霏霏”,就是借怜悯征役的,“棠棣之华”是有感于花而讽谕兄弟之道的,“采采苢”,是赞美车前草而祝贺妇人有子的。
这都是以风雪花草起兴,而表现的意义则在于刺威虐、愍征役、讽兄弟、乐有子的。
与此相反怎么可以呢
这样,“余霞散成,澄江静如练,”离花先委露,别叶乍辞风“这类篇章,辞确实华丽,我不知道它所讽谕的究竟是什么。
因此,我说这些诗仅仅是玩弄风雪花草罢了。
这时候,六义就完全消失了。
大唐已经兴盛两百年了,其间的诗人不可胜数。
值得一提的,陈子昂有《感遇诗》二十首,鲍防有《感兴诗》十五首。
还有诗中的豪杰,世人把他们并称为“李杜”。
李白的作品,才华出群,不同凡响,普通人没办法与之相比
但是,探索其中的六义,在十首之中连一首也不具备。
杜甫的作品最多,可以流传下来的有一千多首。
至于贯通古今,格律运用纯熟,做到了尽善尽美,又超过了李白。
但是举出《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塞芦子》、《留花门》这样的篇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诗句,也不过三四十首。
杜甫尚且如此,何况不如杜甫的呢
我经常对诗道的破坏感到痛心,恍恍惚惚地就激愤起来,有时正在吃饭就吃不下去了,夜里睡不着觉。
我没有估量自己才力的不足,就想的马诗道恢复起来。
唉
事竟与愿违,又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尽的,但是还不能不向您粗略地陈述一番。
我出生六七个月的时候,乳母抱着我在书屏下边玩,有人指着无字之字教给我。
我虽然嘴上说不出来,但是心里已经默默地记住了。
后来有人拿这两个字问我,即使试验十次百次,我都能准确地指出来。
那么我是生来就与文字有缘了。
到五六岁,就学习做诗,九岁通晓声韵,十五六岁开始知道考中进士的荣耀,就刻苦读书、二十岁以来,白天学习做赋,夜里刻苦读书,间或也学习做诗,没有空闲时间睡眠休息。
甚至于嘴和舌头都生疮,手和肘都磨成茧。
眸子里面总是一晃一晃的,好像飞着挂着珠,动不动就以万计。
这大概是刻苦学习奋力做诗造成的,自己感到很悲哀。
因家庭贫困而又多事故,直到二十七岁我才应进士试。
考中以后,虽然专心于分科考试,还是没有停止做诗。
到了做校书郎的时候,诗作足有三四百首。
有时拿出来让足下这样的朋友们看。
大家一见都说写得工巧,其实我并没有达到诗作者的水平。
自从到朝廷做官以来,年龄渐长,经历的事情也渐多,每逢与人谈话,多询问时政,每逢读书史,多探求治理国家的道理。
这才知道文章应该为时事而著作,诗歌应该为现实而创作。
这时候,皇帝刚刚继位,政府之中有正直的人士,屡次下诏书,调查人民的疾苦。
我正是在这时升做翰林学士,又做左拾遗的官,亲手领取写谏章的用纸,除写奏章直接向皇帝陈述意见之外,有可以解救人民疾苦,弥补时政的缺失,而又难于直接说明的事项,就写成诗歌,慢慢地让皇帝知道。
首先是用来开阔皇帝的见闻,对他考虑和处理国家大事有所帮助。
其次是报答皇帝的恩情奖励,尽到谏官的职责。
最后是实现个人平生振兴诗道的心愿。
没有想到,心愿没有实现而悔恨已经产,诗歌没有闻于上,而诽谤却已经形成了。
我还要请你允许我把这件事彻底地说说。
凡是听到我的《贺雨诗》,众人就一起喧嚷起来,已经认为不合适了。
听到我的《哭孔戡诗》,众人就面呈怒色,都不高兴了。
听到《秦中吟》,有权势的显贵和近臣都相视变色。
听到我的乐游园寄足下诗,执政者就扼腕痛恨。
听到我的《宿紫阁村诗》,掌握军权的人就切齿痛恨。
大都这样,不能全都举出了。
与我没有交谊的人说我是沽名钓誉,恶意攻击,嘲笑诽谤。
假使是与我有交谊的,就以牛僧孺揭露时政而被斥逐的教训警戒我,甚而我的兄弟妻子都认为我是错的。
那认为我没错的,整个世上也不过二三个人。
有一个邓鲂,看见我的诗就高兴,不久他就死了。
还有一个唐衢,读了我的诗就哭泣,不久唐衢也死去了。
另外就是你的情况了,而你十年来又困顿到这步田地。
唉
难道六义四始的传统,上天就要破坏它而不能支持了吗
还是我不知道上天的意愿就是不让人民疾苦闻于皇帝呢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有志于做诗的人不顺利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呢
但是,我自己也思量过,我只不过是关东一个普通人罢了。
除去读书作文之外,其它事是胡胡涂涂一无所知,甚至连书法、绘画、弈棋、博戏那样可以与众人交换联欢的事,我都一无通晓。
就是说,我的愚笨是可想而知了。
当初应进士试的时候,朝廷里面连一个疏远的亲戚也没有,达官之中连一个曾有过一面之识的朋友也没有。
争取功名我不善于奔走趋附。
科举考试我也没有可靠的凭借。
但是,十年之间我却三次中第,名声为众人所知,足迹达到侍从之官。
在朝廷之外与贤俊之士相交结,在朝廷之中就服侍皇帝。
开始我是由于文章知名的,最后又由于文章获罪,那也是应该的。
最近,又听亲戚朋友们私下说:礼部、吏部举行赞扬人才的考试,多用我应试的赋和判词做为标准。
其余诗句,也经常在人们的口上流传。
我感到很惭愧,也不相信这件事。
到第二次来长安的时候,又听说有个军使高霞寓,要聘娶一个歌妓。
歌妓大夸其口说:“我能唱白学士的《长恨歌》,怎么能同别的歌妓一样呢
”因此,就抬高了身价。
足下书信中还说过,到通州的时候,看见近江的客舍柱子上有题写我的诗的,那又是谁呢
以往我经过汉南的时候,恰好赶上主人集合一群歌妓,为别的宾客做乐。
那些歌妓看我来了,就指着我互相使眼色说:“这就是《秦中吟》、《长恨歌》的作者。
”从长安直到江西,一路三四千里,凡是地方学校、佛寺、施舍、行舟之中,经常有题写我的诗的,平民、僧众、寡妇、未嫁的姑娘也总有歌唱我的诗的。
这的确是微末的小枝,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但是现在时俗所重视的,也正是在这一点上。
即使前代有才能的人物如王褒、扬雄,前辈如李白、杜甫,心情也是注重这一点的。
古人说:“名声是天下所共有的器物,不要索取过多。
”我是什么人,我获得现时的名声已经够多了。
既要获得现实的名声,又要获取现实的富贵,假使我自己成为造物主,能够同时都给予吗
我现在的困穷,是理所当然的。
况且诗人向来是多难的,像陈子昂、杜甫,都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拾遣,而一直困难到死。
李白、孟浩然一辈,连最低级的官职都没做过,穷极潦落一生。
近来,孟郊年已六十了,才最后试用做个协律郎,张籍已经五十岁了,也没超过一个太常寺的太祝。
他们都是什么人物呵
他们是什么人物呵
况且我的才能又赶不上他们。
现在我虽说被降职调到远方的州郡,做个佐贰之官,但是官阶还是五品,月俸四五万,寒天有衣穿,饥饿有饭吃,除去供给自身之外,还能养活家人,也算对得起白家的先辈了。
微之微之呵,请不要为我忧虑吧
我几个月来,在搜检书函过程中,得到新旧诗,按种类的不同,分了卷别。
自做左拾遗以来,凡是所遇所感,与美刺兴比有关的诗,还有自武德到元和年间即事立题而写的诗,题做《新乐府》,共一百五十首,叫做讽谕诗。
又有时公事完毕回家独处,有时辞官闲居,满足生活,保养元气,随意地吟咏性情的诗一百首,叫做闲适诗。
又有受到外在事物的触动,激起内在的思想感情,随着所感所遇而以歌唱表现出来的诗一百首,叫做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的绝句,长自一百韵短至二韵的四百多首,叫做杂律诗。
一共十五卷,大约八百首。
将来我们相见的时候,一定全部送给你。
微之,古人说:“不见用的时候就只顾自我修养,见用的时候就要为天下人造福。
”我虽然不贤,也常常以这两句话为师。
大丈夫所坚守的是圣贤的大道,所等待的是时机。
时机到来,就是作云的龙,搏风的鹏,生气勃勃,勇往直前。
时机不来,就是深山的豹,远空的鸿,安安静静地,引身而退。
仕进退隐,往何处而不怡然自乐呢
因此,我的志向是在造福于天下,我的行为是在只顾自我修养。
我所奉行并贯彻始终的是圣贤的大道,以言词表达出来的就是诗歌。
所谓讽谕诗,表达的就是造福天下的志向;所谓闲适诗,表达的就是只顾自我修养的思想。
因此,读了我的诗,就知道我所坚持的圣贤之道了。
其余的杂律诗,有的是为一时一物所引起来的,有的是为一笑一吟所激发出来的,都是随意成章,并不是我平生所重视的,只是在亲戚朋友聚合离散之间,用它排除离别之苦,增加聚会的欢乐的。
现在选编之时,本能删去。
将来有人替我编辑这些诗文,把它们略去就可以了。
微之,尊重耳闻的,轻视眼见的,崇尚古代的,看不起今天的,是人的常情。
我不能远追古代的旧闻做证明,就像近年韦苏州的歌行,除去才气超拨,词藻华丽之外,很接近于以兴的手法表达讽谕的意义。
他的五言诗又高超雅正,安详适静,是自成一家的体制。
现在的作者谁能赶得上呢
但是韦苏州在世的时候,人们并不太重视,一定等到诗人死后,人们才珍重他的作品。
现在我的诗,人们喜爱的,通通不过杂律诗和《长恨歌》以下那些作品。
时俗所重视的,正是我所轻视的。
至于那些讽谕诗,意思激切而言语质直,闲适诗思虑恬静,文词迂缓。
由于质直并迂缓,人们不喜爱也是应该的了。
现在爱我的诗,与我同时活在世上的,就只有足下而已。
但是,千百年后,怎么能知道再没有象足下这样的人出现,而了解并喜爱我的诗呢
因此,八九年来,我与足下做官顺利,就以诗互相鉴戒,遭到斥逐就以诗互相慰勉,各自独居的时候就以诗互相告慰,住在一起的时候就以诗互相娱乐。
与我相交的和谴责我的,大都由于诗呵
比如今年春游长安城南的时候,我与足下在马上互相作乐,就分别吟咏新颖的短律,不掺杂别的体裁,从皇子陂归昭国里,互相轮流吟唱,在二十多里的路程上吟诗的声音一直不断。
即使樊宗宪、李景信在旁边,也没办法插嘴。
了解我的把我看做诗仙,不了解我的把我看做诗魔。
为什么呢
心灵劳苦,声气耗费,日以继夜,而不知辛苦,这不是魔又是什么
与志趣相同的人结伴,而对美景,有时是花开时节宴饮以后,有时是月夜之下酒喝得正畅快,吟咏诗句,彼此唱和,竟忘掉了老年将到,即使驾着鸾鹤,去游蓬莱瀛洲这橛的仙山,那种快乐也不会比这更高了。
那不是仙又是什么
微之微之,这就是我与你以形体为外物,摆脱与俗人交往的踪迹,蔑视富贵,轻视人间的原因。
正在这个时候,你的兴致还有余,还要与我把交往的友人的诗全部索取来,选择其中最好的,譬如张十八的古乐府,李二十的新歌行,卢拱、杨巨源二秘书的律诗,窦七、元八的绝句,广泛地搜集,精心地选取,把它们编辑起来,称为《元白往还诗集》。
诸位君子得知考虑编选他们的诗这件事,没有不雀跃高兴的,把这看做一件大事。
唉
计划没有实现,你就被降职调离,不几个月我也接着被贬官了。
性情没有兴致,什么时候能完成,又要为这件事叹息了。
我曾经跟你说,任何人做文章,都偏私以为自己的好,不忍心删削,有时缺点就在繁多上,其间好坏自己又辨别不清,一定得依靠朋友做出公允的评价而不加宽容,进行讨论删削,这样以后繁简恰当不恰当才能处理合适。
况且我与足下,写文章特别怕繁多,自己尚且认为是毛病,何况他人呢
现在我们暂且分别编辑诗文,粗略地分出卷次,等到我和足下相见的时候,各人都拿出自己编辑过的东西,以完成过去的心愿。
但是,又不知何年能相遇,何地能相见,死期一到,该怎么办呵
微之微之,知道我的心吗
浔阳腊月,江风吹来,感到凄苦寒冷。
岁末很少欢趣,长夜无眠。
拿来笔铺下纸,寂静地坐在灯前,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语无伦次,请不要厌烦我的繁杂,暂且用以代替一夕之话吧。
微之微之,知我心吗
乐天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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