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任少卿书读后感
求《报刘一丈书》 读后感
作者以夸张的漫画化的手法,栩栩如生地刻画了权贵、奔走于权贵之门的阿谀奉迎者和权贵的走狗三种人的丑恶形象,寥寥数笔,他们的心理神态并皆跃然纸上。
与这三种人相对立的,是藐视权贵、不事奉迎、刚正不阿、正气凛然的作家自我形象。
艺术特色: 运用反衬笔法,对比两种做人准则。
虽然文章对自己着墨不多,而主要是写官场丑态,但作者对那些奔走权门者的幽默讽刺,正面抨击,表现出他的鄙视、轻蔑和义愤,从而烘托出自己的高洁和骨气。
以事实说理,富有感染力量。
作者提出“今人之所谓孚者何哉”这一问题之后,接着并不是用概念来回答,而是摆出当时官场的现实。
善于根据不同人物,选用不同语言来表现。
如客说“相公厚我
厚我
”狂喜中带有几分吹嘘。
“为谁
”“何客之勤也”,则是门丁仗势欺人、粗暴无礼的表现。
译文: 我在数千里之外,时常收到您老给我的信,借以宽慰我对您的长久思念之情,这已经就非常幸运了,何至于又劳您赠给我礼品呢,我更加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您了。
您信中流露的情意是很恳切的,从您不忘记我老父亲这点来看,就知道我的老父对您的思念也一定是很深的。
至于用“上司下属互相信任,才德跟自己的地位很相称”这句话称道我,那我对此就有很深的感慨了。
我的才德跟自己的地位不相称,本来我自己是清楚的;至于不能取信于上司的毛病,那我就更为严重了。
况且当今社会上所谓受到上司信任是什么情况呢
有人从早到晚都骑着马到权贵者门前恭候。
守门人故意不让他进去,他就献媚说好话,装得像妇女的样子,袖子里藏着银子偷偷地送给守门人。
即使守门人拿着他的名片进去通报,可是主人也不马上出来接见他。
他就站在马棚里的马匹中间,臭气熏着他的衣襟,即使饥饿、寒冷或酷热不能忍受,他也不离开。
到天快黑了,那个得到银子的守门人才出来,对他说:“相公太累了,谢绝会客,您请明天再来吧。
”到了第二天,他又不敢不来。
头天晚上他就披着衣服坐着,听见鸡叫,就起身梳洗,骑马快跑到权贵者门前。
守门人生气地问:“你是谁
”他就说:“我就是昨天来过的客人。
”守门人又生气地说:“您这位客人怎么这么勤快呢
难道相公会在这个时候见客吗
”他心里认为自己太丢人了,强忍着气跟守门人说:“没有办法呀,您姑且容我进去吧。
”守门人又得到他的银子,起身放他进去了。
他又站在上次待过的马棚里。
幸好主人出来,面朝南坐着召见他,于是他赶紧跑过去,趴在台阶下。
主人说:“进来吧
”他就又行跪拜礼,故意迟迟不站起来,起身之后,献上他所要献给主人的银子。
主人故意不收,他就坚决请求收下;主人又故意坚持不收,他就又坚决请求收下。
然后主人才叫小吏收下他的银子,他就再次行跪拜礼,又故意迟迟不起身,起身之后,又作了五六个揖,才出来。
出来之后给守门人作揖说:“相公关照我
以后再来,希望您不要阻拦我了
”守门人也还他一个揖,他就高高兴兴地跑出来了。
骑在马上遇到和他认识的人,就扬起马鞭说:“我刚从相公家出来,相公待我很好,待我很好
”并且编造相公厚待他的情况。
即使和他很熟悉的人,心里也害怕相公真的看重他了。
相公也渐渐对别人说:“某人贤良,某人贤良
”听到这话的人,心里也合计着互相赞美他。
这就是社会上所说的“上司下属互相信任”呀
老人家,您说我能这样行事吗
前边提到的那个权贵者,我除了过年过节和伏日腊日投一张名片之外,常年不去他家。
偶尔路过他家门口,我也是捂着耳朵闭着眼,策马急跑过去,就象后边有什么人追我似的。
这就是我心胸狭窄的地方,因此常常不为长官所喜欢,我却越来越不顾这些。
我还常常大言不惭地说:“人生有命,我只是安守自己的本分罢了。
”您老人家听了我这样的话,怎么能不讨厌我的刻板固执呢
家乡多灾多难,不能不触动离乡者的愁思。
至于您老人家有才能却遭困境,就又使我悲伤感慨。
老天爷给予您的天资是很丰厚的,不要说您自己不肯轻易抛弃它,就是天意也不愿意您老轻易抛弃它,希望您的心情能平静下来啊
赏析: 宗臣,字子相,扬州兴化人,明代嘉靖进士。
他为人刚直不阿,不肯趋炎附势,尤其反对奸相严嵩专权,结果被贬到福建作参政(参议官)。
后来因抵抗倭寇有功,擢升提学副使,不久病死于任所,时年仅三十六岁。
《报刘一丈书》就是作者为人处世的具体写照。
对个人品行的抒写,有多种形式,或者说有各种不同的角度。
例如,宋玉在《对楚王问》中,一是以名曲作喻,用“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来为自己不被俗人了解辩解;另一是以凤凰与鲲鱼自比,说明自己志趣的高雅、宏伟。
这是运用他物作比喻,表现出自己的高尚品德。
宋朝周敦颐的《爱莲说》,运用的是托物言志的手法,以赞颂莲的“出淤泥而不染”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品性,来表达自己“胸怀洒落”,清廉自持的怀操。
宗臣这篇《报刘一丈书》则以揭露官场那种奔走权贵门下,以求升迁的丑行,说明自己不能同流合污,烘托自己品德的高洁。
这些作品,主题同是讲品德情操,但表现方法不同,因此,读后感到韵味各异,既有新意,又有深意。
这是我们学习写作时应当借鉴的。
《报刘一丈书》是宗臣给其父辈好友的复信。
报,即回答,如司马迁的《报任少卿书》。
刘一丈大概是宗臣的世叔或世伯。
因为是长者,所以用“丈”这种尊称。
作者用书信体的形式来表示自己的看法,抒发自己的感情,显得自然、真切、朴实。
文章的第一段,虽然是书信上的客气话,但是交代了宗臣同刘一丈之间的关系密切,这才有倾吐心腹的基础。
第二段,文意陡然一转,以摘引刘一丈来信中的两句话领起全文,使文章立即转入正题。
“上下相孚,才德称位”即是说,要使上下左右的的都满意你,信任你;品德与学问要与职位相称。
这些话是刘一丈对宗臣的规劝,是语重心长的。
清人吴楚才、吴调侯认为“相爱情深,方有此语。
”按理,宗臣的回信可以用唯唯喏喏,表示感谢长者的关怀就算完事。
但宗臣运笔高妙,就在于不按俗套来写,而借用这两句话,从反面做出一篇文章。
“夫才德不称,固自知矣;至于不孚之病,则尤不才为甚。
”这样突起两句,来承接上面引语,确是妙笔。
它既表现宗臣倔强的性格,又使文章迅速扬起。
他没有接受刘一丈的劝告,必然要说出一番道理,这就为下文的开展打下伏笔。
同时,所谓“才德不称”和“不孚之病”,并非宗臣的自谦,这是运用反语的笔法,以引起下文的申述。
第三段是文章的中心。
作者用“且今之世所谓孚者何哉
”作为过渡,承上启下,并用提问来引起读者的注意。
接着,文章用漫画式的笔法,描摹出官场各种人物的丑恶关系,特别刻画那些钻营者的丑态。
这一段,没有议论,没有概念堆砌,而是以娓娓的叙述,形象的描绘,幽默的讽刺吸引读者。
“日夕策马候权者之门”。
这是诸多现象的概括,揭露当时普遍存在的一种社会现象。
所以没有主语,没有具体指张三李四。
表明这种现象,是当时一类人物的共同表现。
接着,作者用强烈的对比手法,生动地刻画出三种人物的身份、心理及其性格特点,揭露出他们之间互相勾结、互相利用的卑劣行径。
门丁,在封建社会是下等人。
但权者的门丁则不然,他们狗仗人势,也是炙手可热的,客人来,门者敢于刁难,故意不让进入;客人来早了,他敢于怒问:“为谁
”也敢于怒斥“客何之勤也
”客人要好言好语,还要给贿赂,他才肯通报。
家奴的骄横,映衬着主子的跋扈;而在这骄横的家奴面前低声下气,又烘托“客”的卑污。
这便达到双重的艺术效果。
同时,“门者故不入”一句,也表现了门丁的心理活动,因为他见识多了,知道这号人登门,一定有求于主人,所以用故意不让入,作为一种索贿的手段。
可见,作者的刻画非常深刻。
写客,更是淋漓尽致。
这些身为“士大夫”的人,平日里标榜清高,然而,为了个人的仕途,为了追求升官发财,什么都可以忍受。
“甘言媚词作妇人状,袖金以私之。
”便活画出那卑躬屈膝的嘴脸。
“甘言媚词作妇人状”是表现“客”细声细气,讨好献媚的情状,以及怕触怒门人的心理状态。
“袖金以私之”是钱藏于袖中偷偷塞到门丁手中的描述。
“客”虽获准进入,但主并不即出见,于是只好等待。
作者这样描写他立厩中仆马间所受的折磨:“恶气袭衣袖,即饥寒毒热不可忍,不去也。
”这里,写其心越诚,耐性越大,就更表现出这类人的可悲、可鄙、可笑
直到傍晚,门丁宣布主人谢客,只好明日再来。
作者又刻画“客”归家之后的情形,“夜披衣坐,闻鸡鸣即起。
”不敢睡,起个大早,怕的是来晚了又排不上号。
当“客”“走马推门”之后,下面有一段对比鲜明的对话: 门者怒曰:“为谁
”则曰:“昨日之客来
”则又怒曰:“何客之勤也
岂有相公此时 出见客乎
”客心耻之,强忍而与言曰:“亡奈何矣
姑容我入
”门者又得所赠金,则起而 入之。
一个盛气凌人,怒喝怒斥,一个逆来顺受,委曲求全,怕把事情闹僵。
两者所处地位不同,神气各异。
特别是门丁怒责之后,“客”也感到难受,感到受辱,但终于“强忍而与言”。
这一笔是写得活灵活现的。
如果“客”毫无羞耻之心,则不合人物的身份;但他知耻而强忍,更表现其官迷心窍,宁愿忍气吞声,受辱、受气,而毫无骨气。
本来,在封建社会,门丁与士,地位是悬殊的,而在这里,两者的地位好像倒置了,宗臣正是抓住这一典型情节,加以集中渲染,反映出权贵者的不可一世。
等到主人召见,更是受宠若惊。
作者用“惊走匍匐阶下”,表现“客”的慌乱与狂喜。
“惊”,是久等之后得到召见那种心情的流露;“走”等于现代汉语的“跑”,是“惊”的具体行动。
“惊走”“匍匐”,活现出那卑污的心灵。
接着是“再拜”、“又再拜”,在每次跪拜中,作者都用了“故迟不起”来表现“客”那种献媚讨好的丑态。
直到辞出,也没有忘记再去与门人拉关系,向门丁作揖,请求他日“勿阻我也”。
这些描写,表现出“客”的世故圆滑,让人觉得这类人物既可怜又可恨。
而他们这种上下讨好,正是说明所谓“上下相孚”的含义。
“大喜奔出”,一个“奔”字,写尽了人物的神态。
奔出之后,神气便大变,遇熟人,已不是“甘言媚词作妇人状”,也不是“惊走匍匐阶下”,而是在马上“扬鞭语曰”,人们似乎从作者这一描述中,见其眉飞色舞,得意忘形的神态了。
所以,《古文观止》说此类人是“乞哀昏暮,骄人白日”。
至于写权贵者,作者也是写得很得体的。
这一节的描述也很生动传神:“主者故不受,则固请;主者故固不受,则又固请,然后命吏纳之。
”这是半推半就,装腔作势的。
作者写“故不受”,“故固不受”,一个“故”字,便展示了人物的虚伪性,而另一方是“固请”,“又固请”,表示对主人这种假推让了如指掌,所以给了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因为是一再“固请”,所以“命吏纳之”就自然而然了。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幕活剧来。
作者能够做到笔简而意深,全靠他对当时官场虚伪关系的深刻了解。
那么,主人得了“寿金”之后,有什么反响呢
这里必须有所交代,文章才有着落。
宗臣以综述的方式,简洁地补上一笔:“相公又稍稍语人曰:‘某也贤
某也贤
’闻者也心计交赞之。
”作者无须评论,读者自然会领略到“某也贤”的含意。
因为上文已将这类人的嘴脸暴露无遗,因此,“权者”赞其“贤”,当然是金钱起了作用。
走后门、拍马屁、行贿赂,三者的综合,才得到“某也贤”的称赞。
至于那些应声虫“交赞之”,只是依主人的眼色行事,在丑剧中增添了闹剧色彩。
这里,相公的语人,用“稍稍”来修饰,暗示是私下打的招呼。
而“闻者”的“交赞”,则加“心计”二字,即心领神会。
这些词,都用得准确,并且有幽默感,其讽刺意味便越浓。
这一段最后两句,既与本段开头呼应,又点出一篇主旨。
前面提出:“且今之世所谓孚者何哉
”然后摆了一系列事实,已足够说明问题。
于是,此处收结一笔:“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
”便作了明确的回答。
此,指的是上面揭露的现象。
既然这种现象是现时人们所说的“上下相孚”,那我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但是,作者并没有这样直白说出,而反问一句:“长者谓仆能之者乎
”就显得非常有力。
只要是正直的人,谁会说,一个人可以低三下四去拉关系,来达到“上下相孚”,向上爬的目的
同时,这一反问,也表达出作者的骨气来,说明自己“不孚之病”,正是不愿同流合污的表现。
这就是所谓“下笔不言其事而其事自见”。
第四段,作者简略写了自己的处世为人,以作正面抒写。
说明自己与权贵在除岁时伏腊送一张名片外,是终年不相往来的。
因为这样,不能讨上司的喜欢,作者相信“人生有命,彼将奈我何矣
” 这一段着墨不多,但由于上文对反面写得详细,而且写出作者对这些丑恶现象的嫉恶如仇,对比鲜明,因此,此处虽然写得简略,而作者的骨气,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事权贵”的品质,却跃然纸上。
最后一段除了说出自己的思乡之情外,主要交代了刘一丈的为人。
作者没有正面抒写,但从“抱才而困”等感慨,说明刘与时人不同,而与宗臣却是同调,都是不会逢迎拍马,博取权贵者的欢心。
因此,同样是怀才不遇。
这样写,是蕴含着深意,给人无穷的回味。
可见,本文的开头与结尾,同正文紧密联系,并非闲笔。
总之,宗臣这篇《报刘一丈书》有几个特点: 一、运用反衬笔法,对比两种做人准则。
虽然,文章对自己着墨不多,而主要是写官场丑态,但作者对那些奔走权门者的幽默讽刺,正面抨击,表现出他的鄙视、轻蔑和义愤,从而烘托出自己的高洁和骨气。
两相比较,的确是“清浊异质”。
这就是本文的主旨所在。
二、以事实说理,富有感染力量。
作者提出“今人之所谓孚者何哉”这一问题之后,接着并不是用概念来回答,而是摆出当时官场的现实。
这些事实,在当时人们心中一定会引起共鸣。
当作者指出“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人们的感受是具体的、形象的。
因此,当他提出“长者谓仆能之者乎”的反问时,人们对作者的态度自然是赞同的。
这就是文章的说服力,或者说逻辑力量。
三、善于根据不同人物,选用不同语言来表现。
下面三段话可以作一对比: “马上遇所交训,即扬鞭语曰:‘适自相公家来,相公厚我
厚我
’” “相公又稍稍语人曰:‘某也贤
某也贤
’” “门者怒曰:‘为谁
’则曰:‘昨日之客来
’则又怒曰:‘何客之勤也
……’” 这里,同样是短语,同样是叠用,但所表现的语气,人物身份,性格均不同。
“相公厚我
厚我
”表现出“客”狂喜中带有几分吹嘘。
在这句话的后面,作者又概述一句:“且虚言状”。
这便是小说中常用的“如此,如此”,读者可以想象到其所虚言者,即“相公厚我”的具体虚构。
而“某也贤
”则是上对下的称赞,之后的提升任用,就不待言了。
至于“为谁
”“客何之勤也”,则是门丁仗势欺人、粗暴无礼的表现。
这里掺杂着埋怨(来得太早)、轻视(知道是来走门子的)、刁难(明明是昨天约来的,又责何客之勤也)等复杂感情,目的则是趁机敲诈。
所以,当他“又得所赠金”之后,自然是“起而入之”。
应该说,这篇文章是清新的,它思想深刻,文字生动,针对性强,是现实主义的作品。
报任少卿书出自史记吗?
《报任安(任少卿)书》作者司马迁,但不是史记中的。
《古文观止》及《汉书.卷六十二司马迁传第三十二》里都收有这篇文章
司马迁在报任少卿书里说
简单概括下:《报任安书》见识深远,辞气沉雄,情怀慷慨,言论起剀切,是激切感人的至情之作。
其中叙事、议论、抒情,志气盘桓,交融一体。
信中司马迁的崇高的人生信念和为《史记》献身的精神,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和教育价值。
司马迁坚持写史记给我们什么样的启示,结合报任安书
用司马迁自已的话说就是究天人之际,成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他是在遭受宫刑后写的史记.给我们的启示主要有坚毅,不屈,执着的精神《报任安书》见识深远,辞气沉雄,情怀慷慨,言论剀切,是激切感人的至情之作。
其中叙事、议论、抒情,志气盘桓,交融一体。
信中司马迁的崇高的人生信念和为《史记》献身的精神,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和教育价值。
原文——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
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
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
仆非敢如是也。
请略陈固陋。
阙然久不报,幸勿为过。
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流俗之所轻也。
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
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
何也
素所自树立使然。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棰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
传曰:“刑不上大夫。
”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
猛虎处深山,百兽震恐,及在穽槛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
故士有画地为牢,势不入;削木为吏,议不对,定计于鲜也。
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棰,幽于圜墙之中。
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枪地,视徒隶则心惕息。
何者
积威约之势也。
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耳,曷足贵乎
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李斯,相也,具于五刑;淮阴,王也,受械于陈;彭越、张敖,南向称孤,系狱具罪;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魏其,大将也,衣赭衣、关三木;季布为朱家钳奴;灌夫受辱居室。
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邻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古今一体,安在其不辱也
此言之,勇怯,势也;强弱,形也。
审矣,何足怪乎
且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已稍陵迟,至于鞭棰之间,乃欲引节,斯不亦远乎
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
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亲戚,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
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
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
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累绁之辱哉
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若仆之不得已乎
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
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
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
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
仆诚已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
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
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
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所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
虽累百世,垢弥甚耳
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
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
身直为闺合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
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通其狂惑。
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
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
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
书不能悉意,略陈固陋。
谨再拜。
译文太史公、愿为您效犬马之劳的司马迁谨向您再拜致意。
少卿足下:往日承蒙您写信给我,教导我务必慎重地待人接物,并推荐贤能之士。
情意十分诚恳,似乎是抱怨我没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而附和俗人的看法。
我并非如此。
请允许我谈谈自己固塞而鄙陋的想法。
长时间没有答复你,希望你不要责怪。
我的先人,没有获得丹书、铁券那样的特大功勋,所从事的是起草文书、编写史料、记录天象、制定律历的工作,(其职位)接近于占卜之官和太祝之间,本来就是皇上所戏弄,当成乐师、优伶一样畜养的人,为流俗所轻视。
假使我受到法律制裁被处死刑,就像九头牛身上失去一根毛一样,跟蝼蚁(之死)有什么不同
而世人又不会将我与能死节的人同等看待,只认为我智力穷尽,罪过极大,不能自己解脱,终于去死而已。
为什么呢
这是自己平素所从事的职务所处的地位促成的。
人总有一死,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有的人(死得)比鸿毛还要轻,这是由于应用死节的地方不同的缘故。
最上一等是不辱没先人,其次是不辱没自己,其次是颜面上不受辱,其次是辞令上不受辱,其次是被囚系受辱,其次是换上囚服受辱,其次是戴上刑具、挨打受辱,其次是剃掉头发、以铁索束颈受辱,其次是毁伤肌肤、断残肢体受辱,最下一等是遭腐刑,到极点了!《礼记》中说:“对大夫不能用刑。
”这是说士人不可不保持(自己的)节操。
猛虎在深山(的时候),所有的野兽都非常害怕它;待到被关进笼子里或落入陷阱之中,(却)摇尾(向人)讨吃的,这是(人)以威力逐步制服了它的结果。
所以,对士人来说,(即使是)在地上画一座牢狱,那情势也叫人不敢进去;(即使是)一个木制的狱吏,也不敢跟它对质,必须在遇刑前自杀(以免受辱)。
现在手和脚都被刑具束缚起来,脱掉衣服,接受杖责,关闭在四面墙壁之中。
在这个时候,看见狱吏就以头碰地,看到狱卒就胆战心惊。
为什么呢
这(也)是以威力制约逐步发展的结果啊。
待到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说不受辱,不过是所谓“脸皮厚”罢了,哪里说得上尊贵呢
再说,西伯是一方诸侯之长,(却)被囚禁在里;李斯是丞相,备受五刑的处置;淮阴侯韩信是王,却在陈地被戴上刑具;彭越、张敖都曾高坐在王位上称孤道寡,(后来)又都被捕入狱;绛侯周勃诛杀吕氏党羽,权力之大超过了春秋时期的五位霸主,后来被囚禁在特设的监狱“请室”之中;魏其侯窦婴曾任大将,后来也穿上了罪人衣服,手、脚、脖子上都加了刑具;项羽的大将季布,后来剃光了头,以铁圈束颈当了朱家的奴隶;灌夫曾在拘留室里受到侮辱。
这些人都身居王侯将相的地位,邻近国家都知道他们的名声,一旦有罪受到法律制裁,而不能自杀。
落入微尘一般轻贱的境地,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怎能不受侮辱呢
由此说来,勇敢或怯懦,坚强或软弱,都是由形势决定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一个人不能早在遇刑前就自杀,因而渐渐志气衰微,待到受杖刑,这才想到要死于名节,离名节不是太远了吗
古人之所以对大夫施刑很慎重,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啊。
就人的本性而言,没有不贪生厌死的,(难免要)怀念父母和妻子儿女;至于为正义和公理所激奋的人,则不是这样,那是因为有所不得已的缘故。
现在我不幸,早年失去了父母,(又)没有亲兄弟,独自一人,至于对妻子儿女怎么样,少卿是看得出来的吧
况且勇士不一定死于名节,而怯懦的人仰慕道义,则随时随地都可以勉励自己不受辱。
我虽然怯懦,想苟全性命,却很懂得舍生取义的道理,何至于甘心接受绳捆索绑的侮辱呢!再说,奴婢侍妾一类人,尚且能自杀(而不受辱),何况我是不得已啊
我之所以含垢忍辱,苟且偷生,情愿被囚禁在粪土一般的牢狱之中,是因为我的心愿尚未完全实现,耻于默默无闻而死,而文采不能显露给后世的人们。
古代拥有财富、尊位而姓名埋没的人,不可胜数,只有卓越超群的人才为后人所称道。
文王被拘禁在里时推演了《周易》;孔子在困穷的境遇中编写了《春秋》;屈原被流放后创作了《离骚》;左丘明失明后写出了《国语》;孙膑被砍去了膝盖骨,编著了《兵法》;吕不韦被贬放到蜀地,有《吕氏春秋》流传世上;韩非被囚禁在秦国,写下了《说难》《孤愤》;(至于)《诗经》三百篇,也大多是圣贤们为抒发郁愤而写出来的。
所有这些作者都是心中感到抑郁不舒畅,他们的思想观念不被当时的人们接受,所以叙述所经历的事情,让后世了解自己。
例如左丘明眼瞎了,孙膑的腿断了,毕竟不能为世所用,(于是)回家著书,抒发心中的郁愤,想留下文字来表现自己的思想。
我不自量力,近来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无用的言辞上,搜集世上散失的文献,粗略地考证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统观他们由始至终的过程,考查他们成功、失败、兴起、衰败的规律,上起轩辕黄帝,下到如今,写成表十篇,本纪十二篇,书八章,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共计一百三十篇。
也想用来探究天道和人事的规律,弄清从古至今的历史发展过程,成就一家的学说。
(此书)已经起草,尚未完成,就碰上这桩祸事,惋惜它没有写成,因此宁愿接受宫刑而没有怨怒的表情。
我确实想完成这本书,把它(暂时)藏在名山之中,(以后)再传给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使它流行于大都会,这样我就补偿了前番下狱受刑所遭到的侮辱,即使一万次遭到杀戮,哪里有悔恨呢!可是,这番话只能说给有见识的人听,对俗人就难说了。
况且,在负罪的情况下不容易处世,身处卑贱,受到的非议和指责也就很多。
我因为(对皇帝)说话(不谨慎)而遭到这桩祸事,深深地被邻里同乡所耻笑,以致先人蒙受污辱,还有什么颜面再为父母扫墓呢
即使再过一百代,也只是耻辱更甚而已!因此我心思重重,极为痛苦,在家时总是恍恍惚惚,好像丢失了什么,出外时又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
每想到这桩奇耻大辱,没有一次不是汗流浃背,将衣湿透!我现在身为皇宫里的小臣,怎么能离开皇宫去过山居穴处的隐士生活呢
所以,我只好随波逐流,按照时代的风气行事,用来抒发内心的悲愤。
如今少卿却教导我推荐贤能之士,这岂不跟我私下的愿望相违背吗
尽管我(也)想打扮自己,用美妙的言辞粉饰自己,可这对世俗没有好处,不能取信于人,恰恰是只能招致侮辱罢了。
总之,到死的那一天,然后是非才会有个定论。
这封信不能详尽地表达我的意思,(只能)简略地说说一些固塞而鄙陋的想法。
谨再次致意。
《报任安书》是司马迁任中书令时写给他的朋友任安的一封信,见于《汉书·司马迁传》及《文选》卷四十一。
任安,字少卿,西汉荥阳人。
年轻时比较贫困,后来做了大将军卫青的舍人,由于卫青的荐举,当了郎中,后迁为益州刺史。
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朝中发生巫蛊之乱,江充乘机诬陷戾太子(刘据),戾太子发兵诛杀江充等,与丞相(刘屈髦)军大战于长安,当时任安担任北军使者护军(监理京城禁卫军北军的官),乱中接受戾太子要他发兵的命令,但按兵未动。
戾太子事件平定后,汉武帝认为任安“坐观成败”,“怀诈,有不忠之心”,论罪腰斩。
任安入狱后曾写信给司马迁,希望他“尽推贤进士之义”,搭救自己。
直到任安临刑前,司马迁才写了这封著名的回信。
在这封信中,司马迁以无比愤激的心情,叙述自己蒙受的耻辱,倾吐他内心的痛苦和不满,说明自己“隐忍苟活”的原因,表达“就极刑而无愠色”、坚持完成《史记》的决心,同时也反映了他的文学观和生死观。
所以,这封信是一篇研究《史记》和司马迁的生活、思想的重要文章。
《报任安书》原文较长,选作课文时作了删节。
原文开头述对方来信之意和自己回信迟的原因,为保持课文的相对完整性,仅删去说明回信迟的原因这一部分。
以下先说自己是“刑余之人”,“已亏形为扫除之隶,在阘茸之中”,因而不具备“推贤进士”的资格,婉言谢绝任安的要求,然后详述因为替李陵说情而获罪的经过。
这一段内容其实是表白自己之所以不能为任安辩白,并不是由于缺乏仗义执言的勇气,自己曾为李陵辩护就是明证。
这部分是下文的铺垫,因为过长,只好删去。
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的“赞”中,对这封信的评价是:“幽而发愤,书亦信矣。
”颜师古注:“言其《报任安书》自陈己志,信不谬。
”课文节选信的下半部分,就是为了突出“幽而发愤”“自陈己志”这个主题。
全文共分4段。
第1段,先说明任安来信的内容,再就答复迟表示歉意。
“推贤进士”是任安要求作者“说情”的婉转说法,“仆非敢如此也”是本段的核心,由此引出自陈己志。
第2段,主要申述自己遭受极辱而不自杀的原因。
可分为三层。
第1层,从“仆之先,非有剖符丹书之功”至“素所自树立使然也”。
先说祖先的职务不为天子所重,且为世俗所轻,再说自己假如不选择受腐刑,而是“伏法受诛”,在周围人眼里,自己是罪有应得,并不能显示出自己有什么气节。
第2层,从“人固有一死”至“殆为此也”。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承上(死得有没有价值)启下(辱与不辱的区别)。
然后列举不辱、受辱的不同等次,说明自己受到了极辱。
接着用比喻、对比来说明人的志气在困辱的境地中会逐渐衰微的,再举王侯将相受辱后不能自杀的例子,用来反复说明“士节”不可以稍加折辱,自己若要死节的话,在受刑之前就应该自杀。
第3层,从“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至“而文采不表于后世也”。
说明自己受辱不死的原因是为了使“文采表于后世”。
司马迁进一步申明,他并不顾念家庭,也不缺少“臧获婢妾,犹能引决”那样的勇气,但轻轻一死,也就同时断送了为之献身效命的事业。
对生命和事业,司马迁坦然自信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他 “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是“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世也”。
他的这种将个人价值置于历史长河中来衡量的宏阔眼光,终于使他超脱了庸常的“死节”观念的束缚,而选择了一条更为考验人的精神与意志的荆棘路。
第3段,进一步说明自己受腐刑后隐忍苟活的原因,是为了完成《史记》。
可分为两层。
第1层,从“古者富贵而名摩灭”至“思垂空文以自见”,列举古代被人称颂的“倜傥非常之人”受辱后“论书策,以舒其愤”的例子。
第2层,介绍《史记》的体例和宗旨,说明自己“就极刑而无愠色”是为了完成《史记》。
司马迁对生命与事业的崇高信念,是基于他对历史上杰出人物历经磨难而奋发有为的事迹的观察和认识;是基于他对古代学者历经苦难,献身著述的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他发现,往昔“富贵而名摩灭”的人,“不可胜记”,只有“倜傥非常之人”,即对历史和文化做出贡献的人,才能不朽。
他认为,文王、孔子、屈原、左丘明、孙膑、吕不韦、韩非等人的著述,以及《诗经》,都是古代“圣贤发愤之所为作”;都是作者“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述往事,思来者”,把苦苦思索得到的知识,著述成文,留给来者去思辨验察。
这些古代“贤圣”历尽磨难,强志不屈,“退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为人类做出了贡献。
司马迁正是从这历史和文化发展的艰难历程中找到了自己的榜样和前驱者,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矢志进取的道路。
司马迁为了完成《史记》,“受极刑而无愠色”,坚强地活下来,他的愿望是“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并以此“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
第4段是书信的结尾。
司马迁再次向任安表述沉痛羞辱的愤懑心情,并陈说他对余生的看法。
司马迁说他不能“自引深藏于岩穴”,只能“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这种痛苦只有自己深知。
“浮沉”“俯仰”“狂惑”等贬语,其实是作者寓悲愤于自贬。
最后与开端相照应,再次婉辞解说无从“推贤进士”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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