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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证明》读后感集合86条-读后感

布尔乔亚的世界里如果有痛苦,那也绝不是这样穷形尽相的、赤裸的痛苦——她受不了这种痛苦。病房里有一个尻骨上得了烂蚀症的患者,痛得受不了,常常整夜整夜地大声呻唤,张爱玲没有同情,唯有厌恶,“因为他在那里受磨难”——生命应当是华美的,是尽情的享受,不该有这样的惨厉。她时常上夜班,那个病人的呻唤成了她的一种折磨。她给我们记下了某天夜里的情形,那时她的同伴都昏昏欲睡,唯她一个醒着,去厨房烧牛奶:

……我把牛奶倒进去,铜锅坐在蓝色的煤气火焰中,像一尊铜佛坐在青莲花上,澄静、光丽。但是那拖长腔的“姑娘啊!姑娘啊”追到厨房里来了。小小的厨房只点一支白蜡烛,我看守着将沸的牛奶,心里发慌发怒,像被猎的兽。

这一幕极准确地传达出张爱玲自己的形象,她于脏与乱之中仍能为自己布置起一个“澄静、光丽”的封闭小世界,她亦拼命地闭上眼睛拒绝、抵挡外面的肮脏现实,而那个现实如同病人悠长、痛苦的叫声,执拗地挤进她的世界,侵入她的意识,令她心烦意乱。

对肮脏现实厌恶、惧怕的情绪驱走了与现实保持一定距离时可能会有的同情心,她称她自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没良心的看护”。对于病人的要求,能不理会的她尽量不理会,烂蚀症病人不停叫唤着,直要到病房里的其他人都醒了,看不过去帮着一起喊,她才烦恼万分地出现。屏风后面是她的避难所,大部分时间她躲在那里看书,用书挡开外面发生的一切。她的同伴也和她一样冷漠。如果说有不同,那就是她有更多的恼恨,不光是恨那个病人,因为她一边逃避着责任,一边也在通过同伴和自己的行为、态度究诘着人性。那个病人的死使她们如释重负,同时我们又看到她以怎样的并不超脱的语气叙述她们的反应:

这人死的那天我们大家都欢欣鼓舞。是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将他的后事交给有经验的职业看护,自己缩到厨房里去。我的同伴用椰子油烘了一炉小面包,味道颇像中国酒酿饼。鸡在叫,又是一个冻白的早晨。我们这些自私的人若无其事地活下去了。

尖刻的讽刺后面是压抑了的悲哀。在这里,她和同伴的态度皆成为一种人性的证明,向她证明着人的孤独与自私,其中包含着人生的讽刺。张爱玲的冷嘲并无多少自责之意,她无意于道德上的判断,假如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假如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自责又有何用?对于她,问题的关键不是道德原则的重申,而是人性的真相必须接受。战争的特殊环境使得这真相骤然地以某种较平时更为触目的形式暴露在人们面前。在《烬余录》的结尾,我们看到张爱玲带着难以明言的复杂情绪接受她所发现的真相:

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就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橱窗里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像我们一样,然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

张爱玲在香港战事中感受到的一切,全都浓缩在这儿了。

一个作家最好的早期训练是什么?海明威回答说:“不愉快的童年。”乔治·曾林浦敦:《海明威访问记》,见《海明威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76页。这肯定不是绝对真理。假如可以将“童年”的时限大大放宽,或者干脆改作“早年”,那此话对张爱玲至少是适用的。不愉快的经历使她早熟,使她养成内省的倾向,早熟、内省使她能够从自身的经历中提取更多的东西,所以她有一段并不算坎坷复杂的经历,却拥有一份并不简单肤浅的人生经验。对于不觉者,再丰富的阅历亦无用处,张爱玲的早熟早慧则使她有可能将有限的阅历转化为深度的人性体验,直至借此构筑成一个虽然狭小却相当深邃、完整的经验世界。她早年的经验之所以特别值得注意,并且可以当做一个自足的世界来对待、把握,不仅因为这是她创作《传奇》的灵感源泉,更因她以此为依托,已经形成了稳定的人生观,其后的发展并未溢出这个基本的框架;同时她亦由此形成了张看人生的独特视角,在后来的写作生涯中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视角,纵使她求助于其他的经验,纵使她后来延展、扩大了自己的视景。

张爱玲的小说世界与她的经历,准确点说是与她的经验世界关系密切。这里所谓经验指的是个人经历中一些富有典型意味的事件里所凝聚的作家对于生活的主观感受;是事件对当事人的影响或者说是经历中已经为主观感受渗透、溶解了的部分。张爱玲不是那种天马行空、更多凭恃想象力的作家,她恋恋于事实的人生味——所谓“事实的金石声”。对于她,“生活空气的浸润感染”尤其重要,有了鲜活的感觉她才能自信地复活人生的原汁原味,而这感觉当然最好是向她的经验去寻找。另一方面,她的生活天地狭小,阅历并不丰富,所以她对自己的经验格外珍惜,力求使其涓滴不漏地转化到虚构世界中去。在她的小说创作中,尤其是在《传奇》里,她无疑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她早年所经验到的一切,尽管它们在小说中出现时已经被高度地艺术化了。

细读张爱玲的小说,我们经常会发现她的生活经历与小说世界、她的个人经验与人物的感受之间的奇妙对应。没落的贵族之家是她小说中最常见的场景,不论我们将“场景”理解成环境、气氛,还是情调——张的“场景”通常具有三者打成一片的浑然一体的效果。我们在《金锁记》、《花凋》、《留情》、《倾城之恋》、《茉莉香片》、未完成的《创世纪》,乃至以女佣为主角的《小艾》中一再发现了它。在她小说中另一频频出现的场景是香港,而如前面说过的那样,她在香港的经历正是她经验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她常常喜欢将这两个场景组合到一起,把她的两段生活放到一处来处理。她的人物大多在生活中是有其原型的,除去《茉莉香片》中传庆及其父母有她家人的影子之外,她小说中的许多其他人物也往往取自她熟悉或是有过接触的人,比如《连环套》中的霓喜及女婿,其原型麦唐纳太太、潘那矶先生她都见过。《〈张看〉自序》。而据她自己后来所言,范柳原和《留情》中的米尧晶也有所本。水晶:《蝉——夜访张爱玲》。张爱玲在同水晶的谈话中称《传奇》里的故事和人物,“差不多都‘各有其本’”。谈到《红玫瑰与白玫瑰》时她说明男主人公和白玫瑰她都见到过,红玫瑰则只是听到过。虽然张爱玲创造人物的习惯做法是“杂取多人为一人”,她却喜欢从某个特定的原型开始,因为特定的原型(哪怕只见过一面也好)可以帮助她比较容易地找到她所需要的感觉,使她的想象有一个给她踏实感的凭附。

她笔下人物的许多感受经常来自她本人的具体经验,她也乐于将自己的感受寄植于不同人物的身上,借助人物对各自所处特定情境的反应表现出来。《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葛薇龙作为一个穷亲戚的许多心理活动都传达出张爱玲在香港读书期间的感受。《十八春》中顾曼桢在禁闭中的恐怖感与张在父亲家被关禁闭时的感受显然也存在着某种对应,白流苏在意识到自己在那个没落之家必然的悲剧命运后发出的“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的恍惚的自语,更无疑是她出走前在父亲家一段亲身体验在虚构世界的回声。张爱玲甚至也愿意让一些与她相去甚远的人物分享自己的人生体验。比如《金锁记》中七巧在姜季泽离去后对因与果的困惑反映了张爱玲对人生遭际复杂性的感慨,《留情》中米尧晶“对于这个世界他的爱不是爱而是痛惜”的叹谓是张对人生忧患意识的流露。

如此这般“拆碎七宝楼台”,将艺术还原为材料,当然是煞风景的事情。事实上张爱玲决不肯像郁达夫一类的作家,径直把文学当做传记来作,亦不肯以简单的方式来处理她的自我形象。她的种种人生体验于她是共时性的存在,是相互渗透重叠的完整“世界”,旧式家庭与香港两个场景的嫁接,将自己的情绪、感受寄植到不同类型的人物身上都是明证。找出张爱玲的生活与创作之间某些可以指认的关系并非要做索引,虽然它也许可以提供某些轶闻轶事的趣味,其真正的意义却是应该帮助我们感知她的经验世界与小说世界之间的整体的对应。英国名小说家格雷厄姆·格林有言:“一种占支配地位的经验赋予一书架的小说以一种体系上的统一性。”所谓“经验世界”可说是占支配地位的经验的总和。这是张爱玲意识的深层结构,或者说是下意识的一部分背景,不论她在某篇小说中直接描绘的是哪一个部分,作为一个整体,它们都在她想象力的深处蠢动,当虚构世界完成时,便化为弥漫其中的空气,不一定看得见,摸得着,但却无时不在,无所不在。而一个优秀作家的真正考验,当然是看他能否将个人性的经验真正地艺术化,升华为具有普遍性的东西。

不过在走入她创造的世界以前,我们最好还是先来看看张爱玲早年的另一种训练——写作基本功的训练,也追踪一下她回到上海后一举成名的经过。

读《张爱玲传》有感

谈起张爱玲总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些感慨来。在众人眼中,她就像是从风花雪月的民国里款款走出来的一个清瘦女子,身影孤寂,不沾一丝凡尘俗气。但在我细细打开这一炉沉香,品味其中的故事,才明白,那冰冷坚硬的外壳,只是为了掩饰她的纤弱与敏感。

她出生在落没的贵族家庭,虽不比先代,但日子总算是富裕舒适的,自小张爱玲就在阅读写作方面表现出巨大的天赋。可惜不幸遭受家庭破碎,又受尽父亲的虐待,使仅十二岁的小张爱玲表现出超出同龄人的冷傲与悲凉,那种凉是渗到骨子里的。所以才能说出“生命如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这样的话来。

我想,所谓传奇便不过是经历的比常人更多了。张爱玲亦是如此。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冷漠的家,与甚是崇拜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在校内过着独守一片宁静的日子,若一直如此,其实也未尝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多出些老庄的意境来。但就在这时,传奇又戏剧的人生又开始了――遇到了战争。战争使她不得不暂停学业,但她又怎知道这一停竟成了悲剧的开始。

想必是人性所趋,使得人们总认为镜中花,水中月才是最好的。胡兰成便是这样。他深深地迷上了张爱玲的才气,傲气与伸手不可触了。于是他想尽办法望一睹她的风采,深入她的生命中。孤傲的张爱玲心中总还是单纯的,不出数月,她已对他卸下所有的兵器,而显然他已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其实,聪明如张爱玲,心中怎会不知她就是他的一根烟,在盒子里躺久后,幸运地被抽到。而待到最后一缕生命燃尽时,也就只剩下了厚而无用的烟嘴被掐灭在冰冷混杂的烟灰缸里了。然而她是不甘于平凡的,有颗炽热的心让她决定疯狂一回,所以即使明了这一切,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爱着,直到被抛弃,被厌弃,被嫌弃。对此,怎能不发一句“唱不尽的浮世悲欢,道不完的风尘悲凉”的感慨来呢?她当年的一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至今仍在耳畔。

之后,爱玲也曾再次打开千疮百孔的心去接受桑弧,这个她生命中第二个男人。但结果终是不好的。

既然情场失意,那张爱玲也就不得不从其文思才情里寻找解药了。或许是受爱情的影响吧,使她的作品自此少了份孤傲,而多了份幽怨来。她不再从烟火里提炼出有深意的地方用如珠如玉的文字串成珠玑之文,而是多发对爱情观的阐释。其中一句我印象颇深――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其中深意,想必再没有她自己更清楚的了。

说来也奇,谈到张爱玲,脑中便不觉浮出李清照的影子。或许是因为二人皆有满腹才情吧。然而比起李清照的家国恨来,张爱玲的儿女私情反倒显得有些真实,更有感触写了。一直觉得爱玲就像一朵盛开在废墟里的花朵,太过艳丽,更显悲凉。若要论其人生唯一的温暖,恐怕就是这之后遇到的赖雅了。他对她来说是丈夫,更是父亲,之间并没有与胡兰成般的热烈,而这份平静也正是这段婚姻得以延续直至赖雅去世为止的原因。

赖雅走后,爱玲的世界又只剩下冷色调了。终究还是与世隔绝了。她静的厉害,若不是陆续有几部作品的发表,世人早已遗忘了这位女才人的存在了。她静的厉害,就连死也是那样安静,就睡在精致的地毯上,旁边沁着墨香。她终于获得自由了,怪不得嘴角会有一抹久违的笑意。

张爱玲的时代结束了,她的到来,如夏花之绚烂,她的归去,又如秋叶之静美。

我曾说过她是废墟里的一朵花,那么愿她来世为蝶,回来寻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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