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疯狂之源

（电视剧剧本）

吴德发

首次撰写于1991年3月，修订于2010年8月

序幕

晚上，舞台幕布闭合。

大幕缓缓拉开，舞台中央摆着一张说书桌，桌上放着一块木头。一名身穿长袍的说书人从后台一侧大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桌子后面，不动声色地抓起那棵树，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大声朗朗地说：“是的。一个小学生中毒身亡，那天他的父亲却发疯了。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主要不是。那么，他为什么发疯，孩子又为何中毒？说来话长，听我慢慢追根溯源……”

“毒根狂源”四个大字相继弹出，叠加在说书场景上，逐渐充满整个画面，然后淡出。

说书的人时而匆忙，时而缓慢，时而挥动手臂，时而敲木头，张开又闭上嘴……

上述逐渐消失的无声场景上，陆续出现了介绍编剧、导演和演员阵容的字幕。

隆冬时节，中午，天气晴朗。街道后面，稀疏的树木覆盖着三间排成一排的平房。他们有白墙和红瓦。可以看出它们是新建的。门前一侧，停着一辆崭新的凤凰卡车；另一边，两棵树之间的绳子上晾着四张刚剥完的狗皮，上面有明显的鲜血迹。

镜头穿过稀疏的树荫向平房移动，向平房中央那扇敞开的门移动，逐渐移入屋内。

装饰典雅、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正面墙上并排贴着五张证书，都是家里八岁的独子金晶获得的。金山（男，30岁左右，金晶的父亲）躺在沙发上，盘着腿，精神抖擞地数着一叠十元面额的人民币。数完之后，他猛地坐起，一拍大腿，然后张开嘴比了个“八”，然后用食指在空中并排画了两个“0”，得意地说：“哈哈，这个数，80张《大团结》！看来发财并不难，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努力，日日夜夜出去，一次赚几千八百块钱呵呵，我不行了，再过一年，我的金山就会有一座金山了！

金山自言自语，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他仰起头，摊开双手，开始陶醉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

得意的笑声中，无数钞票在金山眼前飞舞。它们纷纷落在他面前，堆积成一座山。眨眼间，金光耀眼，刺瞎了金山。

金山猛地张开双臂，疯狂的抱住了面前的金山，疯狂的冲到了金山之巅，累得气喘吁吁。

忽然脚下一滑，金山“哎哟”一声惨叫，跌落在半山腰上。金山揉了揉屁股，索性就在山腰上躺了下来。他眯起的笑眸中，印着一连串新的虚影。

金山的三间平房转眼间变成了一栋崭新的四层小楼。

西装革履的金山，抱着比他年轻很多、珠光宝气的妻子（以下简称金夫人），抱着十分精致、金银打扮的儿子，缓缓走下四楼，缓缓走出大楼。慢慢地朝自行车走去。

自行车转眼间就变成了一辆豪车。

金山带着妻儿走近汽车。

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连忙打开后门，恭敬地请车主上车。

金晶、金妻、金山相继上了车。

司机钻进了驾驶室。

车子开始行驶，拐上林荫大道，驶入繁华的闹市区。

车上，金妻一手温柔地抚摸着金静的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金山的手臂，靠在金山的肩膀上，脸上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甜蜜。金山冒着烟，吐出烟圈，盘腿，轻轻地闪烁，闪烁……

一组快速拍摄：

金山、金老婆、金晶在豪华轿车的陪伴下，换上各种新颖豪华的时装，出现在豪华酒店、餐厅、咖啡厅、歌舞厅、音乐咖啡馆、公园、动物园里。游乐园等场所，尽情喝酒、品茶、喝咖啡、品尝美食、疯狂跳舞、陶醉地享受音乐、热情地观光、欣赏风景，惊慌地坐上飞下来的游乐车。怪异地尖叫着，驾驶着摩托艇在色彩斑斓的湖面上行驶，在频繁曝光的镜头前留下各种幸福的笑容。

金山依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依然陶醉在美好的想象中。

“爸爸，爸爸！”门外金敬的喊声，将金山从醉人的幻觉中拉回了眼前的现实。

金山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失望，只见金敬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无精打采地摇摇晃晃地进了屋，艰难地扶着门框。金山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金晶：“金晶，你怎么了？”

金晶流下了泪水，看上去极为难受。她挣扎着有气无力地说：“爸爸……”，然后重重地吐了……

金山急了：“啊？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去医院，去医院！”

金山脱下金晶的书包，抱起金晶，走出家门，一路跑到前门，直到跑到一个公交车站。

金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看了金敬一会儿，又看了看迎面而来的汽车的方向。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停在了金山前面。司机走出驾驶室，打开后门，帮金山把金晶抱进了车里。

出租车在街上飞驰，树影掠过车窗玻璃。

出租车开进了一家医院。

金山打开车门，拿出金晶，拿出100块钱递给从驾驶室走出来的司机。司机挡住了金山递回来的钱。

金山抱着金晶，直奔医院急诊室……

急诊室内，一名白发男医生和两名女护士朝金山走来。

医生示意金山将金敬平放在空的病床上。

金静全身抽搐，不断呕吐，翻白眼，呼吸急促……

医生站在金静的病床前，俯身观察金静的病情，听着金山泪流满面的话语，吩咐护士：“赶紧把呕吐物送去化验，立即注射氧气，清洗胃部！”

一名护士将金静的呕吐物送去化验，另一名护士和医生则开始给金静吸氧并清理胃部。

过了一会儿，送呕吐物检测的护士回来了，递给医生一张检测单：“康医生，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金山一脸惊恐。

金静的班主任梁老师（女，20岁左右）急忙走进急诊室，走到金静的病床前，看了看金静，又看了看金山，关切地问道：“金老师，金静在吗？”也中毒了？”

金山点点头：“梁老师，您在吗？怎么，还有其他同学中毒了吗？”

梁老师：“是的，还有金晶同学三个，他们在隔壁急诊室，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家隔壁还有一个学生，我当时就知道了，所以我跟着他放学了。”当时，我看到金敬和他的三个同学在学校门口买羊肉串。金晶拿了10块钱，每人买了5串。他是唯一一个买得更多的人。羊肉串可能有问题。”

金山俯身看着金晶：“金晶，金晶，你是吃了羊肉串才变成这样的吗？”

金晶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

金山急切地大声喊道：“金晶，金晶，金晶！……”

康医生先将两根手指放在金晶的鼻孔前感受呼吸，然后用手撑开金晶的眼皮，看着他的瞳孔，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金山声嘶力竭地对金敬喊道，并不停地摇晃着金敬的手。不一会儿，他就瘫倒在地上，久久无法呼吸。

梁老师、康医生和护士赶紧把金山扶了起来。

金山慢慢地终于恢复了呼吸，但随后他捶着胸口哀嚎道：“金晶，金晶，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完了，完了，我的儿子走了，天塌下来了！我活不下去了！” ”。我活不下去了！哇哇哇！”

梁老师拉着金山说道：“金少爷，金少爷，金晶真是个好孩子，现在他走了，真是可惜了，我们都很伤心。但是，人是没有办法复活的。”不过，你觉得是不是应该先去找烤羊肉串的人，看看羊肉串有没有问题？那个人应该承担责任吗？当然，我们也应该准备孩子的后事。 ”。

金山还在抽泣，哽咽地点点头。

梁老师：“你怎么没见到金晶的妈妈？”

金山：“她出差了。”

梁老师：“你觉得我们应该立即告诉她吗？”

金山：“当然要给她发电报，但是我不能走！”

梁老师：“你觉得这样好不好？告诉我金晶妈妈的名字和地址，我去邮局寄给你。”

金山：“好，那麻烦你辛苦了。”

梁老师递给金山一张纸和一支笔。

金山记下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又拿出100块钱，和纸条一起递给了梁老师。

梁

老师只收下了纸条：“医院还需要钱，你不用给我，我有。”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医院。

不一会儿，梁老师就匆匆跑回医院急诊室。

梁老师拉住金山，说道：“金师傅，你快跟我来，烤串店现在就在医院门口了！”

金山跟着梁老师直奔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不远处，一个男人大声、大方地喊着：“烤肉串，烤肉串，又香又嫩的烤肉串，没病吃就壮，有病吃就壮。”如果你吃了它们就更好了。”一半！……”

金山的画外音：“好熟悉的声音！”

梁老师一边走，一边指着烤羊肉串的人：“金师傅，你看，是他，金静买的羊肉串就是他的！”

金山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卖羊肉串的男人。金山认识他。他叫钱海（男，40岁左右）。金山不由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心中疑惑。

金山画外音：“是他吗？他怎么能卖羊肉串呢？”

梁老师连忙向金山伸出了手：“金少爷，我们快点去找他吧！”

“啊？好吧。”金山冷静下来，突然勃然大怒。他满脸仇恨，咬牙切齿，疯狂地向前海冲去。

梁老师怕出事，就紧紧跟着金山。两幅场景在她眼前交替出现：

金山疯狂地向前海冲去……

一只愤怒的母狮冲向一只正在咬幼崽的猎豹……

金山冲向前海，抓住他的衣领，朝他的胸口砸去……

愤怒的狮子扑向猎豹，按住它的前腿，咬住它的喉咙……

金山揪住钱海的衣领，怒道：“好啊，就是你！钱先生，你为我儿子付出代价！你为我儿子付出代价！”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哭了。一群行人围了过来，有的开始劝说，有的停下来看热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梁老师和几个围观的人将金山和前海分开。钱海被金山突然的碰撞和吼叫弄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金兄弟，你怎么了？我们今天一大早才认识的，虽然才刚认识，但一见如故，就像老朋友一样！” “你怎么现在就转身变成这样了？太可怕了，真是难以理解！”

“别废话了，我让你明白！”金山还在生气，挣脱了众人的拉扯，再次冲到前海面前：“我问你，你卖的是什么羊肉串？”

钱海心虚却又固执：“你胡说什么？我的羊肉串怎么了？我告诉你，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宗羊肉串，货真价实，一点不含糊。你若不信，你闻一闻，尝尝，是不是羊肉串？

金山跳了起来，指着前海的鼻子：“好啦，你还想毒死我吗？”

金山也生气了：“你说什么？给你下毒？我为什么要给你下毒？我的羊肉串有毒吗？我在羊肉串里下毒了吗？我不是想赚钱吗？我活腻了吗？难道是我在羊肉串里下毒了？我疯了吗？”

金山大怒：“你疯了，你疯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告诉你，我儿子吃了你的羊肉串中毒死了，就在这家医院！”

“什……什么？”钱海不敢相信，结结巴巴的道：“真的……真的？”

金山毫不怀疑的说道：“去医院看看吧！”他说着，用力拉了拉钱海。

钱海拼命挣脱：“别……别忙，你得说清楚，卖羊肉串的人那么多，谁能证明你的孩子买了我的羊肉串呢？ ”

金山停了下来。

梁老师上前，站在前海面前：“我可以证明！我是育才小学的，是他孩子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中午放学，我一出学校，就看到了他的孩子。”拿出一张我花了10块钱从你那里买了5根羊肉串，那里只有你卖羊肉串，而且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都可以作证！”

钱海无话可说。育才小学门前，金敬掏出十块钱买羊肉串的场景立刻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金山再次上前，抓住前海的衣领：“我们去公安局！”

钱海又挣扎着挣脱：“别、别……别拉我，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我不走！”

金山依然用力拉着前海，用力道：“你必须走！你必须走！”

金山和前海互相推搡着……

梁老师和围观的人喊道：“把他赶走！把他赶走！”

“应该把他送走！”

“他应该受到惩罚！”

“等一下！”钱海毫不畏惧地说道：“你的孩子会不会是吃了别的东西中毒了？”

“还有什么？绝对不可能！”金山不容置疑，斩钉截铁。

“这很难说。”钱海继续争辩道：“其他食物也可能有毒。你凭什么说我的羊肉串有毒？你得有证据啊！”

金山的话不无道理。金山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梁老师和所有围观的人都沉默着，若有所思。

“你说话一定要有证据。”康医生挤进人群，直奔金山和前海。

“康医生！”金山、前海以及众多围观的人齐声喊道。

康医生向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道：“我只是来找证据的，这位羊肉串厨师，我需要拿你们的羊肉串进行检测。”

钱海拿起一根羊肉串，递给了康医生：“应该检测，应该检测，应该清关！”

康医生接过羊肉串，说道：“我马上送去检测，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

围观的人给康医生让路，康医生拿着羊肉串朝医院走去。

金山和前海留在原地，默默等待。

许多围观者不愿离开，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老师看了看手表，走到金山身边：“金老师，我该走了，我下午有课，我马上去发电报。”

金山点点头，眼里涌出几滴泪水。

梁老师的眼睛也湿润了。他眼含热泪，走出人群，向邮局走去……

医院化验室里，康医生将羊肉串递给化验员。

实验室技术人员在显微镜下测试羊肉串。

化验员皱着眉头，将化验结果填写在化验报告单上。康医生赶紧过来。

康博士接过化验员递来的检测报告，快步走出实验室……

“在小学的时候，他每年都是尖子生！”金山又晃了晃左手上的白纸：“这是一年级的！”然后他晃了晃右手的手帕：“这是二年级的！”

“三年级没有，我三年级还没念完，三年级会有的！”

金山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不会有三年级，永远不会有，他死了，死了，死了！”

金山将手中的手帕和白纸扔到了街上，嚎啕大哭：“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金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大喜：“那不是金晶吗？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金山拼命地跑向孩子……

孩子的父亲抱起孩子，拼命逃跑。不少行人，尤其是小孩子，也一一逃离。

金山拼命地追着他，同时拼命地喊道：“我的儿子在哪里？我的儿子在哪里？他为什么跑了？他怎么跑了？谁拐走了我的儿子？谁拐走了我的儿子？”

金山不停地狂奔，喊道：“我的儿子在哪里？我的儿子在哪里？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金山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回响在大街小巷，回响，久久回响……

结尾

在金山狂奔、呐喊的场景下，舞台说书的场景渐渐隐约出现。

说书人脸色忧郁，心情沉重，嘴巴张开又合拢，缓慢而沉重。

金山狂奔、呐喊的景象逐渐淡化、消失。

说书人的故事画面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讲故事的人把树举起来，又缓慢而沉重地落下。

说书人鞠躬致意。

幕布缓缓合上。